杜家珍是一家大医院的眼科医师,她在报纸的分类广告中刊登了一则征婚启事。杜家珍其实是陷入了一段痛苦的畸恋中。她的男友有妇之夫,已经失踪了一百多天。这些天来,她只要想到,就会打电话到他家,叫着他的名字,在答录机里留下她的心情。这些心情,很多是她日复一日面对众多征婚男子的喟叹,但更多的是对过往情伤的记忆。广告登出后,她一天平均要见三四个...[更多]
杜家珍是一家大医院的眼科医师,她在报纸的分类广告中刊登了一则征婚启事。杜家珍其实是陷入了一段痛苦的畸恋中。她的男友有妇之夫,已经失踪了一百多天。这些天来,她只要想到,就会打电话到他家,叫着他的名字,在答录机里留下她的心情。这些心情,很多是她日复一日面对众多征婚男子的喟叹,但更多的是对过往情伤的记忆。广告登出后,她一天平均要见三四个的应征者…杜家珍是一家大医院的眼科医师,她在报纸的分类广告中刊登了一则征婚启事。杜家珍其实是陷入了一段痛苦的畸恋中。她的男友有妇之夫,已经失踪了一百多天。这些天来,她只要想到,就会打电话到他家,叫着他的名字,在答录机里留下她的心情。这些心情,很多是她日复一日面对众多征婚男子的喟叹,但更多的是对过往情伤的记忆。广告登出后,她一天平均要见三四个的应征者。这其实是一个令人疲累的过程。各种各样的人都会出现在杜家珍的面前。像是那个香烟槟榔不离口的王朝明,对她来说就是个怪角色。月入三万多,一心想买房子,而且第一次面谈就要求女方嫁给他。又或者那个坚持要帮她试穿鞋子的餐厅经理,还是满口日本A片经的房地产经纪,都远远超过她过去的生活经验所能想像。逐渐的,杜家珍的征婚历程像是一个怪异的记录,记录着这社会中单身男子的面貌。有时候家珍会觉得自己更像是一个偷窥者,她伪称自己姓吴,也不说是医生,只是用征婚做饵,聆听着这些寂寞男子的内心秘密。周六下午,她谁都没约,逛到了日月光家俱城。她碰到了大学时敬爱的老师,罗教授。罗教授客气问她近来可好,她竟愣着答不出来。“你怎么还没结婚?”罗换了角度问她。家珍回说,她已在积极的寻找对象,但是自己的心门还没打开,还找不到窍门。但是她会努力的去找。罗教授长得又壮又胖,留了一脸络腮胡,是个很好玩的老师。他跟家珍就这样聊了一个下午。家珍表明了自己的窘境,征婚也不过是一种逃避。但怎么样好像也逃不掉上一段感情的牵绊。罗教授说了些安慰的话,但是最重要的是,他说,人要“选择自己所能承受的”,欲望的压抑既然无法逃避,便要努力的超脱自己。就像他自己,从小发现自己爱男人,但还是选择过最平凡的生活,遵循社会的期待,结婚生子。日子还是如此荒诞的往前进行着。家珍仍旧怀抱着漂浮的期待,每天应付着那些来来去去的应征者。这些人有老有少,有女扮男装的,有拉皮条的,也有只是来推销防身器材的。难道说只有这些欠缺社会认同的人,才会无聊到以征婚来发泄自己吗?当然不是。我们也可以看到,像教书的余先生,还是买卖乐器的俊霖先生,其实都是诚恳本分,条件也不差的。余先生的年纪稍大了一点,四十五岁,人也有点怪僻,但他的诚意倒是挺动人的。他直盯着家珍说出他为什么那么一把年纪了才来征婚我以前不想结婚是因为我觉得生命很脆弱,就是说,生老病死,我很不能忍受。假如我老婆、我孩子、我的亲人,老了、病了、死了、分离了,我觉得会伤心,所以我觉得很残忍。那我现在年纪比较大了,比较改变了,可以承受这些东西了……这些话家珍听了是很受用的,余先生似乎替大多单身男女说出了他们潜藏在内心的秘密。至于乐器先生的例子就更有趣了。他一脸草莽,留了一头长发,讲话细声腆见,完全与造型不符。家珍鼓起勇气跟他约了一次会,结果被他带去打弹珠台。看着他专注打弹珠的神情,家珍突然觉得自己离他好远好远。她那一天回家,循例打电话给音讯全无的吴先生,她对着答录机留下“……我是不是应该干脆承认,这样是找不到对象的,我只是在转移自己的注意力,转移你带给我的痛苦……”。家珍的自觉让她可以在痛苦的时候稍稍的置身事外,但是也使得她在需要孤注一掷的时候难以投入。一直到一表人才的陈先生出现。陈先生出现在家珍几乎已经完全放弃希望的时候。他坦承自己做过牢,因家中的债务,做了一年多的牢。家珍喜欢他的坦诚,喜欢他的笑,之后跟着他去钓虾,跟了他上床,结果躲在浴室里哭得死去活来。她又想到了旧爱吴先生,想到了她曾经怀有的孩子。想到自己那么不情愿地把小孩拿掉了,而竟日沉沦在悔恨孤寂之中。陈先生听着她歇斯底里的哭泣声,穿了衣服悄悄的走了。他喜欢这个女人,但是他实在搞不懂最后来应征的是一个拄着拐杖,带着墨镜的人。他是个瞎子,天生视神经萎缩。人家跟他说了启事,他好玩的打了电话,结果他听出那是帮他看过眼睛的杜医师。但是杜医师为什么自称自己是吴小姐呢?这一点家珍也说不出个所以然,她伪装太久了,都忘了自己当初动机为何。不过瞎子给了她很大的震撼,一方面揭穿了她的身份,另一方面提醒她,隐藏自己的人是找不到真感情的她回到家,打算留下最后一通录音。她说,她要停止征婚,这种躲在暗处偷窥的行为让她感到害怕。这时话筒彼方传来“喂”的一声——是吴先生的太太。吴太太其实一直躲在答录机的一旁听着杜家珍的每一通留言。家珍窥看着那些无聊的征婚男子,而吴太太则窥听着家珍扭曲的心声。吴太太终于拿起电话,是要告诉她,“你不用再打来了”。事实上,她先生不是不回她电话,而是已经在空难中死亡了。她自己的忿恨不平,在一通通家珍同样苦痛无奈的留言中,得到了奇异的抚平。她不忍心再让家珍在黑暗中如此挣扎,也就鼓起勇气拿起了电话。家珍哭得更伤心了。吴先生的死是解脱,还是最后一丝希望的幻灭?她能不能从此放开心胸去接受其他男人的感情,还是更跌入悔恨自闭的囚笼中?最重要的,以医治眼疾为专业的她,是要选择张开自己的眼睛,把目光放远,还是仍旧视而不见,躲在无垠的黑暗中?